【读书笔记】听听那冷雨 by 余光中



【WQ评论】

  • 将清明雨季的那种湿漉漉、清新和由此而生的淡淡忧伤的情愫,描绘的淋漓尽致。
  • 由景及情:清明冷雨;对少年青春的怀念,进而引发对故土的眷恋。

描绘用词精炼

  • 料料峭峭;淋淋漓漓; 淅淅沥沥;潮潮地湿湿;潇潇的冷雨;潮润润的;
  • 黑白片的味道;迷宫式的长巷短巷:走入霏霏;想入非非;孺慕之情;
  • 宛然其中;美丽的霜雪云霞;骇人的雷电霹雹;蠢蠢而蠕;难睹的景象;飘云牵雾;奇岩怪石,相叠互倚;心寒眸酸;
  • 凄凉,凄清,凄楚,凄迷;浮洋湿湿的流光;

优美的表达法

  • 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
  • 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
  • 杏花春雨江南
  • 残山剩水犹如是。皇天后土犹如是。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。
  • 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,牧童遥指已不再,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。
  • 磁石一般的向心力
  • 雨气空濛而迷幻,细细嗅嗅,清清爽爽新新,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,浓的时候,竟发出草和树沐发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
  • 天,蓝似…,地,红如……,云,却是罕见的白鸟。落基山岭之盛,在石,在雪。
  • 那些奇岩怪石,相叠互倚,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览,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。那雪,白得虚虚幻幻,冷得清清醒醒,那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,压得人呼吸困难,心寒眸酸。
  • 饶你多少豪情侠气,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。一打少年听雨,红烛昏沉。两打中年听雨,客舟中,江阔云低。三打白头听雨在僧庐下,这便是亡宋之痛,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:楼上,江上,庙里,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。十年前,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。雨,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,窗外在喊谁。
  • 雨天的屋瓦,浮漾湿湿的流光,灰而温柔,迎光则微明,背光则幽黯,对于视觉,是一种低沉的安慰。
  • 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,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。

【原文】

原文:https://www.ppzuowen.com/mingjiamingzuo/557612.html

惊蛰一过,春寒加剧。

%% 四字短语开头 %%

先是==料料峭峭==,继而雨季开始,时而淋淋漓漓,时而淅淅沥沥,天潮潮地湿湿,即连在梦里,也似乎把伞撑着。

%%

  • 时间顺序:先是,继而;时而,时而;
  • 叠词的运用:料料峭峭;淋淋漓漓;淅淅沥沥;其中春寒料峭,叠词为料料峭峭,颇有一份俏皮可爱。
  • 意向从现实延伸到梦境:即连在梦里,也似乎把伞撑着。 %%

而就凭一把伞,躲过一阵==潇潇的==冷雨,也躲不过整个雨季。==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。==每天回家,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,雨里风里,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。

%%

  • 强调雨季的影响,躲得过一阵,却难以躲过整体。
  • “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”:呼应前面的“连在梦里”,梦里都是湿润润的,思想里也难逃潮湿。
  • 梦境、思想都是受到现实的影响,来自现实的投射,原因所在:每天回家经过长巷短巷,风里雨里,所谓“路上行人欲断魂”,总不免想入非非。 %%

%% 走入菲菲,想入非非,似乎来自一个典故的演化: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,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——同样是写对故乡的离愁别绪。 %%

==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==,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,片头到片尾,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。

%% 想入非非啥呢?联想到了历史,如同当下的雨境,一直在下雨,黑白片的味道%%

这种感觉,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。不过那一块土地是久违了,二十五年,四分之一的世纪,即使有雨,也隔着千山万山,千伞万伞。二十五年,一切都断了,只有气候,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。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,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。不能扑进她怀里,被她的裾边扫一扫吧,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。

%% 这里似乎是一种淡淡的乡愁,联系当时的背景事件:1974年的安东尼奥尼事件。 久违的土地,只有气候可以联系在一起。这代表了岛上的一个基本盘,仍然对故土怀有眷恋。%%

这样想时,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。这样想时,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,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,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,而是金门到厦门。他是厦门人,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,二十年来,不住在厦门,住在厦门街,算是嘲弄吧,也算是安慰。

%% 这样想时… 这样想时… 两次重复,这样想带来的思绪纷飞。 %%

不过说到广义,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,常州人,南京人,川娃儿,五陵少年。杏花春雨江南,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。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。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,摇过去又摇过来。==残山剩水犹如是。皇天后土犹如是。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。==

那里面是中国吗?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。==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,牧童遥指已不再,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。==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,究竟在哪里呢?

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?还是香港的谣言里?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、马思聪的跳弓拨弦?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?还是呢,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橱内、京戏的锣鼓声中、太白和东坡的韵里?

%% 对故土的魂牵梦绕。对自己在故土过往的熟悉回忆,总是有不变的事实与情思。而二三十年的 别离,不免发问:有什么变化?还是曾经想象的那样吗?%%

杏花。春雨。江南。六个方块字,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。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,变来变去,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、美丽的中文不老,那形象,那==磁石一般的向心力==当必然长在。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。太初有字,于是汉族的心灵、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。譬如凭空写一个“雨”字,==点点滴滴,滂滂沱沱,淅沥淅沥淅沥==,一切云情雨意,就宛然其中了。视觉上的这种美感,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满足?翻开一部“辞源”或“辞海”,金木水火土,各成世界,而一入“雨”部,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,便悉在望中,美丽的霜雪云霞,骇人的雷电霹雹,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,气象台百读不厌、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。

%% 周杰伦说“华语中文才是最屌的”,这种民族自豪感。 %% %% 点点滴滴、滂滂沱沱,淅沥淅沥淅沥。。以及后面的细细嗅嗅,清清爽爽新新,将叠词的运用发挥到极致,跟雨带来的阴郁感觉相合。 %%

听听,那冷雨。看看,那冷雨。嗅嗅闻闻,那冷雨,舔舔吧那冷雨。雨在他的伞上、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、雨衣上、屋上、天线上,雨下在基隆港、在防波堤、在海峡的船上,==清明这季雨。雨是女性,应该最富于感性==。==雨气空濛而迷幻,细细嗅嗅,清清爽爽新新,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,浓的时候,竟发出草和树沐发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==,也许那竟是蚯蚓和蜗牛的腥气吧,毕竟是惊蛰了啊。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、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,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吧,那腥气。

%% 雨🌧的漫天遍地,可看,更可听。这段描写集视觉、听觉、嗅觉、味觉多种感觉之通感,以及由此而生的想象力猜测,大赞。 %%

第三次去美国,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了两年。美国的西部,多山多沙漠,千里干旱,天,蓝似安格罗·萨克逊人的眼睛,地,红如印地安人的肌肤,云,却是罕见的白鸟。

落矶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,很少飘云牵雾。一来高,二来干,三来森林线以上,杉柏也止步,中国诗词里“荡胸生层云”,或是“商略黄昏雨”的意趣,是落矶山上难睹的景象。落矶山岭之胜,在石,在雪。

==那些奇岩怪石,相叠互倚,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览,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。那雪,白得虚虚幻幻,冷得清清醒醒,那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,压得人呼吸困难,心寒眸酸。==

%% 先描述居住过2年的美国西部景色,为下面对比中国美景做铺垫,更加突出了思乡之情。 %%

不过要领略“白云回望合,青霭入看无”的境界,仍须回来中国。台湾湿度很高,==最饶云气氤氲雨意迷离的情调==。两度夜宿溪头,树香沁鼻,宵寒袭肘,枕着润碧湿翠、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籁都歇的岑寂,仙人一样睡去。

山中一夜饱雨,次晨醒来,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,冲着隔夜的寒气,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,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,==曲曲弯弯,步上山去==。溪头的山,树密雾浓,蓊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,时稠时稀,蒸腾多姿,幻化无定,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,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壑,要纵览全貌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至少入山两次,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头诸峰玩捉迷藏的游戏,回到台北,世人问起,除了笑而不答心自闲,故作神秘之外,实际的印象,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了。

==云缭烟绕,山隐水迢==的中国风景,由来予人宋画的韵味。那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,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。而究竟,是米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,还是中国的山水上纸像宋画。恐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吧?

雨不但可嗅,可观,更可以听。听听那冷雨。听雨,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,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。

%% 开始写听雨之美。听什么?因为是清明具有女性特点的忧郁美,自然不是瓢泼大雨那样本身具有声音。所以更多是雨落下时的敲打声。 下面包括了:疏雨滴梧桐、骤雨打荷叶,打在树上、瓦上,都别有一番风味。%%

大陆上的秋天,无论是疏雨滴梧桐,或是骤雨打荷叶,听去总有一点==凄凉,凄清,凄楚==,于今在岛上回味,则在凄楚之外,更笼上一层==凄迷==了。==饶你多少豪情侠气,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。一打少年听雨,红烛昏沉。两打中年听雨,客舟中,江阔云低。三打白头听雨在僧庐下,这便是亡宋之痛,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:楼上,江上,庙里,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。十年前,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。雨,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,窗外在喊谁。==

雨打在树上和瓦上,韵律都清脆可听。尤其是铿铿敲在屋瓦上,那古老的音乐,属于中国。王禹偁在黄冈,破如椽的大竹为屋瓦。据说住在竹楼上面,急雨声如瀑布,密雪声比碎玉,而无论鼓琴,咏诗,下棋,投壶,共鸣的效果都特别好。这样岂不像住在竹筒里面,任何细脆的声响,怕都会加倍夸大,反而令人耳朵过敏吧。

==雨天的屋瓦,浮漾湿湿的流光,灰而温柔,迎光则微明,背光则幽黯,对于视觉,是一种低沉的安慰==。至于雨敲在==鳞鳞千瓣的瓦==上,==由远而近,轻轻重重轻轻==,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漕与屋檐==潺潺泻下==,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,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。“下雨了,”温柔的灰美人来了,==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,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。==

%% 这段描写真是绝妙。 %%

在古老的大陆上,千屋万户是如此。二十多年前,初来这岛上,==日式的瓦屋==亦是如此。先是天黯了下来,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,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。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,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,感觉得到,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。==雨来了,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,苍茫的屋顶,远远近近,一张张敲过去,古老的琴,那细细密密的节奏,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,滴滴点点滴滴,似幻似真,若孩时在摇篮里,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,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。==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,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头蚕,==细细琐琐屑屑,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==。==雨来了,雨来的时候瓦这么说,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,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,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打,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,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,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,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==。

%% 乡愁沉重的忧郁再次浮起。 %%

%% 上下这两三段反复强调日式的屋瓦,是在表明日本在台湾有过的50年统治 %%

在日式的古屋里听雨,==听四月,霏霏不绝的黄梅雨,朝夕不断,旬月绵延,湿粘粘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他舌底,心底==。到七月,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上一夜盲奏,千寻海底的==热浪沸沸==被狂风挟来,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压下,整个海在他的蜗壳上哗哗泻过。==不然便是雷雨夜,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羯鼓一通又一通,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,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忑忑,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。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==,刷在窗玻璃上,鞭在墙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,一阵寒濑泻过,秋意便弥漫日式的庭院了。

在日式的古屋里听雨,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,从少年听到中年,听听那冷雨。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,是室内乐是室外乐,户内听听,户外听听,冷冷,那音乐。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,听听那冷雨,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,下在桥上和船上,也下在四川,在秧田和蛙塘,下肥了嘉陵江,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。==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,下在渴望的唇上,舐舐那冷雨==。

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,从记忆的彼端敲起。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,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,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。==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,台北,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,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==。千片万片的瓦翩翩,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,飞入历史的记忆。现在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,没有音韵的雨季。树也砍光了,那月桂,那枫树,柳树和擎天的巨椰,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==嘈嘈切切==,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。==鸟声减了啾啾,蛙声沉了阁阁,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==。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,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。要听鸡叫,只有去诗经的韵里寻找。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,黑白的默片。

%% 台北,怎么一下子长高了,是在说台北在70年代的现代化,瓦屋消失,开始兴建西式的平定高楼公寓。 %%

正如马车的时代去后,三轮车的时代也去了。曾经在雨夜,三轮车的油布篷挂起,送她回家的途中,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爱,而且躲在警察的辖区以外。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,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纤纤的手。台湾的雨季这么长,该有人发明一种宽宽的双人雨衣,一人分穿一只袖子,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。而无论工业如何发达,一时似乎还废不了雨伞。只要雨不倾盆,风不横吹,撑一把伞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。任雨点敲在黑布伞或是透明的塑胶伞上,将骨柄一旋,雨珠向四方喷溅,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。==跟女友共一把雨伞,该是一种美丽的合作吧。最好是初恋,有点兴奋,更有点不好意思,若即若离之间,雨不妨下大一点。==真正初恋,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,手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,把年轻的长发和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,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颊上尝凉凉甜甜的雨水。不过那要非常年轻且激情,同时,也只能发生在法国的新潮片里吧。

大多数的雨伞想不会为约会张开。上班下班,上学放学,菜市来回的途中,现实的伞,灰色的星期三。握着雨伞,他听那冷雨打在伞上。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,他想。索性把湿湿的灰雨冻成干干爽爽的白雨,六角形的结晶体在无风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来,等须眉和肩头白尽时,伸手一拂就落了。二十五年,没有受故乡白雨的祝福,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。一位英雄,经得起多少次雨季?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?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?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,一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,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,等他回去,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。前尘隔海。古屋不再。听听那冷雨。

————一九七四年春分之夜